“亚戈——亚戈，醒醒，起床啦。”
“别睡啦，太阳都晒屁股啦。”
(资料图)
（详见《致新世界》序章）
阳光不合时宜地照入亚戈眼中，他缓缓睁开眼，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。
昨晚似乎真的做梦了呢。他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向他靠近，如同跳动的火焰。而正当那个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，他却再次醒来。
始终看不见你的模样吗？
亚戈从睡袋中坐了起来，一旁的篝火已经熄灭，却还有缕缕白烟仍在飘扬，应该刚熄灭没多久。看起来扎尔已经醒了。
亚戈缓缓站起身来，伸了个懒腰，然后眺望远处的海平面。海风没有昨天那么大，浪花也小了些。只是这刺眼的阳光照到海面上，又折射回亚戈的眼中，亚戈的眼睛不禁有些干涩。
他揉了揉眼睛，看见远处海滩有个身影似乎在弯着腰捡什么东西，亚戈慢慢走过去。
“早上好。”亚戈打了声招呼。
“嗯，早上好。”扎尔并没有抬头看亚戈，而是继续在沙子里找些什么东西。
“你在......找什么？”亚戈略感好奇。
扎尔张开自己握住的手，里面有好几个小小的五颜六色的贝壳：“这边没有人来，所以会有很多好看的贝壳没被人捡走，我索性捡一些回去。”
“然后拿回去卖钱吗？”亚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为了赚钱。
“不不不，”扎尔无奈地笑了一声，“这些东西可没人买。就算卖出去了，也赚不了多少钱。”
“只是爱好吗？”亚戈也跟着弯腰捡了一些。
“可以这么说吧，这些贝壳如果拿来当作衣服的装饰品，倒是不错。”扎尔像是想到了什么，于是愉悦地笑了笑。
“那是挺不错的爱好呢。”亚戈有回想起，似乎教官的大副确实喜欢设计衣服来着。（详见《红与蓝之诗》星与光之饰）
亚戈手里也捡了大概有五六个了，随即交到扎尔手中。
“谢谢。”扎尔并没有推辞，而是直接收下了。
“应该我谢谢你，带我来见见他。”说着，亚戈又望了一眼远处的墓碑。
“如果你来看他，他一定会很高兴吧。”扎尔也看了过去。
“或许吧。”亚戈叹了口气。
“你还想再留一会儿吗？还是直接回去了。”扎尔抬头望着亚戈。
“不了，走吧。”亚戈摇摇头，向着小船走去。
......
“就此别过吧，我们有缘再见。”扎尔向亚戈伸出手。
扎尔背对着自己的船，看样子也是马上就要开走的样子。两人今天刚到港口的时候，发现不知为什么人似乎多了起来，而且好像还有一些骑士在游荡。无论怎么说，他们都算是海盗，所以还是尽快离开为好。
而亚戈则是回握了过去：“嗯，谢谢你。”既然迪德里克已经死了，他也不需要再跟着扎尔了。只是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。毕竟虽然他对这位迪德里克很感兴趣，但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终止这场肆虐已久的战争。可目前看来，这个方法行不通。
两人挥手作别，而亚戈则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拐进小巷。虽然他知道在进入门扉之馆时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，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尝试。
可是当亚戈集中精神想要进入门扉之馆时，却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“嗯？进不去？怎么回事？”实际上这也是亚戈第一次尝试再次回到门扉之馆，而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只需要意念一动，他便可以回到那座图书馆里。可是现在看来，竟然回不去。
亚戈本以为只是自己的方法不对，而他一时也不知道其他方法，索性将其搁置一边，先好好理清一下思路。他从小巷里走出，一边在大街上沉思着。可是一旁不知为何突然聚集起了不少人，似乎在起哄。
亚戈被吆喝声打断了思路，不禁皱了皱眉，艰难地挤进了人群，想要一探究竟。只见中间的空地上，一直虎人抱着巨大的酒桶往嘴里灌。地上洒落的酒已经成了一个小水坑，虎人的衣服也被酒浸湿。可他依然在灌，周围的人都替他加油欢呼。
而亚戈看着那身熟悉的毛发和身形，咽了口口水，试探地开口：“格兰？”
那虎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，将酒桶放到地上，然后呆呆地看向人群：“亚戈？”
一旁的老板突然开口：“不好意思这位客人，中途结束，视为挑战失败。”“切~”围观的众人顿时扫了兴，一哄而散。
“呃......”亚戈看着人群从头身边掠过，有点不知所措，“你这是在干嘛？”
“我看见这里有个活动，说是一直喝酒不间断，可以拿奖品，结果现在看样子是失败了。”格兰也没太在意，只是摊摊手。
“那还真是抱歉啊，打扰了你的活动。”亚戈一脸无语，不过看得出来确实像是格兰会做的事。
“话说亚戈怎么在这儿？”格兰挑了挑眉毛。
“我来这里找个人，但是没找到，”亚戈总不能直接告诉格兰历史被篡改之类的，“你呢？”
“上面派我们来看看这里，说是这一块最近可能会变得不安分。”说着，格兰看向了四周。
“怪不得我看人多起来了，还有不少骑士驻守。”亚戈摸了摸下巴，思索着。
“好啦别想这些了，”格兰突然搂住亚戈的肩膀，打断了他的思绪，“咱俩都多久没见了，不得好好喝一杯？”
“你刚刚才灌那么多，还喝？”说着，亚戈瞥一眼远处地上的那个酒桶。
“嗨呀，没事的，那都是劣质酒精，根本不醉的。”格兰摆摆手，开始往酒吧走。
“你别到时候拉肚子了。”亚戈无奈地摇摇头，被格兰拽走。
两人走了两步就到了酒吧。推开门，里面人的并不多，而且看样子似乎是那种清吧。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唱片机在转着，播放出微弱的爵士乐。整个酒吧是一种暖色调，就好像威士忌的颜色一样令人痴醉。
亚戈和格兰都很喜欢这样的氛围，因为酒吧里不会有叫骂声和打闹声。两人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，因为他们并不想被打扰。
“格兰最近怎么样啊？”亚戈双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，翘起了二郎腿。
“别提了，现在战况越来越紧张，我几乎的哪里需要就往哪儿搬。喏，你看。”说着格兰撩起了自己的上衣，露出了里面的肚子。亚戈顺势瞟过去，但是他的视线并不在腹肌上，而是伤疤上。
“这是上个月刚砍的，当时真的太危险了，差点就死了。”格兰回想起仍是心有余悸。
亚戈皱了皱眉，一脸严肃地看着格兰：“你这家伙，又不好好保护自己，你要是那一天真死了怎么办！”他的声音中已经多了一丝怒火。
格兰被亚戈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，于是将目光移开，只能随随便便敷衍亚戈一下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下次会小心的。”
“你有没有搞清楚你在干什么？你是在战场上！是下一秒就会马上死掉的地方！”亚戈的声音变得高昂了起来，眼里满是愤怒。
“......”“你知道吗？有时候我甚至希望，你的EP不是攻击型的，这样你就不用上战场了。我希望你能平安，你能好好活着。有时候我看见我的学生，我的朋友，从前线传来死讯，我真的很痛苦。我憎恨战争，它让那些本来鲜活、本应享受未来的人失去生命......”亚戈的声音逐渐开始颤抖。
不过即使他希望格兰能好好活着，但他也理解格兰的想法，因为某种程度上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。如果给亚戈一个机会，可以让这个世界立马变得和平，即使代价是他会死去，他也会觉得物超所值。这也是为什么，他选择相信霍顿，即使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超脱自然法则之外的生物。
“答应我好吗？无论如何，在战场上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。你是我的好朋友，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死了，我也会很悲伤的。你也不希望我，不希望那些爱着你的人们伤心，对吗？”
格兰渐渐抬起头，直视着亚戈的眼睛：“嗯，我答应你。”
“嗯......”
由于刚才沉重的话题，两人都不禁有些沉默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别光聊我啊，”格兰赶紧想着转移话题，“你最近怎么样啊？怎么跑这边来了，学院批准给你放假？”
“我不是跟你说了吗，”亚戈轻笑一声，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，“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“找谁啊？”
“对，正巧我也想问问你，你对迪德里克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印象。”虽然亚戈知道迪德里克已经死了，但是他想看看其他人还有没有对这个人的记忆。
“迪德里克？完全没有欸，是谁啊？”格兰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。
“这样吗？没关系，就是上面觉得这个人可能会对局势有点帮助，让我去找找。”亚戈将他告诉扎尔的借口一同告诉格兰，毕竟若是给格兰编造另外一个谎言，说不定迟早会出乱子。
“啊？找人的话，就算再怎么缺人也不该由你来找吧。无论是执行官还是情报局的人，都可以干这些事。”格兰紧紧追着问下去。
亚戈有些无奈，平时大大咧咧的格兰偏偏在这种时候意外的细心，亚戈一下子也想不到好的解释。
格兰见亚戈束手无策的样子，突然笑了出来：“没关系的，如果亚戈有什么原因不能告诉的话，就不用说了，我也不是非得知道。只要不是什么会伤害你的事就行了。”“你这家伙，知道提醒我不要伤害自己，怎么不知道要保护你自己呢？”亚戈又是一个幽怨的眼神。
“呃......怎么又绕回来了。”格兰顿时哑口无言。
格兰端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口，又立刻开始转移话题：“也不知道奥斯卡最近怎么样了？”
“你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是生硬啊。”亚戈翻了个白眼，“我上个月见过他。有一批学习器具要送到学院里，奥斯卡见有机会回来，就接下了这个任务，我们也趁机聊了聊。”
亚戈抿了一口酒又继续说到：“他呀，忙得不可开交，整天都快被公文埋了。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，赶紧给自己找个假放。而且现在都戴上眼镜了，天天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，谁不戴眼镜？”“噗——”格兰嗤笑一声，“我已经能想象到他戴眼镜的样子了，肯定看起来更加正经了。”格兰又回想起三人的校园时光，那时总是他和亚戈在搞怪，然后奥斯卡是唯一一个正常人，负责拉住他们和吐槽。
“是啊，到时候说不定见面就开始数落咱俩。”亚戈的嘴角也微微上翘。可以说那段校园生活是他最快乐的时光。但是......那段时光已经没有迪德里克的参与了。
亚戈又回想起书中写的，他与迪德里克共度的时光，看得令他也不禁有些向往。和一个如此爱自己的人相伴，无论如何都是甜蜜的回忆吧。可惜那段时光没持续多久，就被他的死给打断了。不过仔细一想，既然迪德里克的死是必然的，那即使在历史被改动之后，他也依然是必死的吧。怪不得现在就只留下了一尊墓碑，看来这是无法避免的。
格兰见亚戈突然沉默了下来，而且表情也变得凝重了，不禁在他眼前挥了挥手：“亚戈？”
“啊，”亚戈回过神来，“抱歉，刚才走神了。”“看你的表情，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？”
“是啊，还记得我刚刚告诉你我要找的人吗？可惜他已经死了。”亚戈叹了口气。
“死了？那还真是不巧啊。”格兰耸了耸肩，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悲伤，毕竟他对这个人根本就不了解。
“啊——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。
亚戈和格兰身为骑士的反应已经刻在了本能里，两人立刻提起剑冲出门外。
街上的人们多了起来，但他们都在跑，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。而两人看向远方，那是一堵高高的墙，是碧蓝色的水障，海啸来了。但是两人很快就意识到着并不是自然灾害，因为地上蠕动的，屋顶蔓延的，满是滑腻而又扭曲的触手。它们摧毁遇到的任何东西，有些来不及逃跑的人们，被它们卷起来，带入不可知的阴影当中。
“怪不得让我们来这里看着，看来是早知道这里要出问题。”说着，格兰冲了上去，砍断了一只马上要缠住平民触手，“快跑！”
亚戈也紧随其后，努力把陷入困境的平民救出来，然后催促他们快跑。巨浪已经靠近了港口，将木板一并卷入其中，撕成碎块。而在海啸的顶部，站着一条龙。他通体深蓝，身上还长着鱼鳍，但是全身却有黑色的符咒围绕着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一般。他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，陷入全黑。
“巴亭竟然会来这里。”格兰停了下来，望向了远处。
“糟了，他可不是我们能应付的。”亚戈说着就拉起格兰开始往后跑。
“砰——”一支水箭在瞬息之间擦过亚戈的脸颊，打在了地上。而那块土地则深深地陷了进去，周围全身石头碎块。亚戈相信，如果刚才那一击命中的话，无论打在哪里都足以让他立刻死亡。
看来对方并不想让他走了，亚戈停了下来，回过头去。只见巴亭踩着浪花缓缓靠过来，悬浮在空中。他直接忽略过格兰，靠到亚戈面前，眼里满是蔑视，如同看一只蝼蚁。
亚戈紧皱眉头，死死地盯着巴亭。
“亚戈——亚戈~呵呵，没想到，竟然有意外的惊喜。”巴亭的眼中满是笑意，不过在两人看来确是毛骨悚然。
“巴亭，哦不，应该叫你，涅塔布！”亚戈一字一句地念出那个名字。
“哦？有意思~”涅塔布被叫出了真名却并没有感到紧张，而是以一种玩弄者的姿态戏谑地看着亚戈。
“涅塔布？”格兰疑惑地看了亚戈一眼，看来亚戈还有事没有告诉他。
“格兰，你快跑，他的目标应该是我。”亚戈低声跟格兰说话。
“可是......”
“别可是了，放心吧，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怎么可能？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！你甚至没有任何攻击或者防御的手段。”说着，格兰挡在了亚戈面前。
涅塔布看着格兰，眼中尽是冷酷与不屑。他抬起手轻轻一挥，格兰便被打飞到一旁的墙壁上。若不是他通过重力缓解了一下力量，刚才那一下能直接让他晕过去。
“我是不会让你......伤害亚戈的！”格兰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，但他还是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。
“啧。”涅塔布咂了咂嘴，将格兰包裹在一团水球中。格兰因为无法呼吸而憋红了脸，他想要试图通过重力冲出那个水球。可每当他冲出去，就立刻又新的水球重新将他包裹。格兰水性本来就不好，再加上频繁使用EP消耗了太多体力，他已经快要窒息了。他的眼球逐渐开始上翻，眼看着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。
“放了他！涅塔布，你的目标是我，与他无关！”亚戈看不下去了，朝着涅塔布怒吼。
涅塔布饶有兴趣地看着亚戈，随后将格兰缓缓放下，而躺在地上的格兰已经晕了过去，不过好在还有呼吸。
“怪不得祂突然让我解决掉你，看来是你知道了些什么啊。”
“祂？”亚戈捕捉到了关键词。
“呵呵，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了。”涅塔布微微一笑，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。
亚戈看涅塔布现在的状态，似乎并没有想要直接干掉他的想法，不如趁机多套点情报。
“真正的巴亭呢？”亚戈知道，眼前这个只是阿耶克的遗志复现出来的另一个人。
“都过去这么久了，他早就不复存在了。”涅塔布对此毫不在意，似乎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。
亚戈心中一惊，既然巴亭死了，那证明眼前的这个涅塔布已经达到了完整的形态。绝不再是像曾经一样仅靠他一人就可以消灭的存在，更何况他以往的能力早就不复存在。而目前的门扉之馆也丝毫没有反应。亚戈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就只有进入门扉之馆去找霍顿商谈，可是他的EP仍然没有任何反应，就连卡片都没有浮现给他提供选择。
究竟是怎么回事？
“不要白费力气了，你与EP的联系，已经被切断了。”涅塔布似乎看穿了亚戈的心思，嘴上挂着胜利的笑容。
“什么？”亚戈愣住了，原来他的EP如此反常，是因为对方的缘故。也是，既然霍顿说过对方是一个高于他的存在，那想必指示涅塔布的那位，也一定有办法让自己使用不了EP。
突然，涅塔布的表情冷了下来，缓缓抬起了手：“好了，我的耐心也已经用尽了，祂已经开始催我了。没办法，只能跟你说一声——”
“永别了，亚戈~”
长矛在涅塔布的手心汇聚，亚戈暗道不好，想要躲开。
等一下！
可是他的速度太慢了，他刚挪动自己的脚，就感觉有什么穿透了他的身体，穿透了他的心脏。
一股窒息感顿时让他两眼一黑，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滚烫的液体浸湿。而那股液体，也顺着他的气管涌上咽喉，堵塞了氧气唯一进来的道路。他的耳朵顿时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膜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朦胧模糊，叫喊声，海浪声，火焰噼啪作响的声音。他感到自己的手脚变得愈发冰冷，意识也愈发模糊，就连保持睁眼都极为艰难。
“就这样......结束了吗......”亚戈缓缓闭上眼睛，即使极为不甘，即使极为不解，但他也没有办法扭转生死，也没有办法再改变这一局面了。
过往种种浮现在他眼前，那是他钓到第一条鱼的雀跃，那是他进入骑士学院的欢喜，那是他从学院毕业的不舍，那是从战争前线传来的悲痛。
“唉~”远方传来一声叹息。
这一刻，光来了。
又是那五彩斑斓的光芒，刺入亚戈的眼皮。他睁开疲惫的双眼，看到周围的世界如同玻璃上的裂痕一般被切割，被停滞。而在他的正前方，世界突然开始碎裂崩塌，一双爪子伸了出来，紧紧地抓住了亚戈的肩膀，然后将他拽入光芒之中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亚戈才缓过神来。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温暖的光芒之中，他又回到了那座门扉之馆。
“这是......”亚戈开始检查自己身体，却发现一道伤疤都没有，就连心脏上的致命伤也消失了。
“先别高兴太早。”阴影中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。
“霍顿！是你救了我？”亚戈心中一喜。
“是啊，你差点就死了。”霍顿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精疲力尽，“强行打破禁制救你，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量呢。”
“谢......谢谢。”除了感谢，亚戈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“你先别高兴，我只是把你拉入了门扉之馆，而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。外面的你，仍然受着致命伤，马上就要死了。如果你现在回到现实，估计立马就会死掉。
“那......我该怎么办？我总不能呆在这里一辈子吧？”
“你先别急，容我想想。”霍顿大口喘着气，刚才真的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。
“话说，找到迪德里克没有？”霍顿找了一个椅子，坐了下来，整个人都靠了上去。
“他......他早就死了。”亚戈低下了头。
“什......也是，我竟然犯糊涂了。既然他的死是必然的，即使世界被改变了，他也肯定会死，只是没有机会再复活了。”霍顿叹了口气。
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“一切都被打乱了，涅塔布来得太快了，没有给你充足的时间准备。看样子，对方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，或许祂甚至还想要除掉我。”霍顿话音刚落，一滩黑泥从图书馆的各个缝隙挤了进来，在地上、天花板上、墙壁上肆意地蠕动。里面的符号光是看一眼就令人神晕目眩，仿佛要失去了理智。文字无法形容那滩液体，任何语言都不可能描述那种充满尖叫和远古疯狂的深渊，那头恐怖之物违背了一切物质、能量和宇宙秩序。无数黑色、无定形、末端长着眼睛的油状肉茎从黑泥中长出，想要抓住亚戈。而亚戈只能在恐慌与恶心中试图逃离捕捉。霍顿趁机推开了亚戈，但他自己却被那些黑胶层层包裹，无法动弹。
“呵呵，看来这里也不再安全了。”即使是这种时候，霍顿从不会失去他的从容与优雅。
“霍顿！”亚戈想要去救霍顿出来，可他与霍顿之间，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“不要过来！亚戈，你听我说。”霍顿隔着屏障在向亚戈呼喊，亦像是在嘱托，“我本来还在思考对策，但现在看来，这玩意想要拉我一起消失。既然如此，我不如让我最后的力量使用得有意义一点。”
亚戈似乎察觉到霍顿要做什么了，那是赴死者的神情。
“我会用尽我所剩的全部力气，帮你去解开一扇门的禁制，”说着，他看向了亚戈身后那悬浮着的一扇扇门，“这是你唯一的机会，重新回到过去，改变这个不完美的故事。”
突然，其中一扇门上的锁链发出了一道彩色的光芒。随后锁链上开始出现裂痕，整个铁链也逐渐分崩离析，最终化为了灰烬。而那扇门，也终于恢复了他应有的样子。
亚戈看向霍顿，霍顿的半张脸已经被埋没于黑泥之下，他的眼里满是不舍与纠结。
“这是我身为奇迹之龙，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不用担心，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分身，我的本体不会有事的。代价顶多就是......失去关于你的记忆。”
“......”亚戈的眼睛开始湿润了，即使他与霍顿相处的时间不久，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助自己，因为两人的确是要好的朋友。可惜自己却忘记了对方，就像忘记了迪德里克一样。
“抱歉，接下来的路，就只能你一个人走了。我知道或许你将要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，但因为你是亚戈，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。你也要相信你自己。”
“去吧，去书写属于你自己的故事吧。从五年之前开始，重新开启一段属于你的征程。”
亚戈缓缓站了起来，向霍顿鞠了一个重重的躬，随后转身，推开了那扇门。白光将他包裹，将他吞噬，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些什么，但他知道，他必须这么做。
而这时，霍顿已经完全被黑泥埋没，他看着半只身子踏入门扉的亚戈，心中满是欣慰。
“亚戈！要记住——”
“真正的奇迹，永远藏在你的心底。”
X 关闭
X 关闭